【叶皓】听不到 | 虚拟恋人（中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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淘宝虚拟恋人梗+五月天【听不到】BGM，祝食用愉快。
尽量避免天雷OOC，但是LO主常年有病没钱买药得不到治疗……你懂的。
中篇开始苏叶神？也许我写的不够苏但是我真的是叶神老缠粉QUQ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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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3
网络那边的人如此坦诚，让有点尴尬的那个反而是叶修。倒不是说他对特殊群体有什么偏见，可这人毕竟是他的顾客，每天道“早安”“晚好”的对象从一个萌哒哒的软妹子变成了一个大老爷们儿——再套上老魏饱经沧桑的脸脑补一下——他不禁打了个寒颤。
对方还在不紧不慢地打字：“很抱歉一开始没有说清楚，如果你们没有办法提供服务的话，我可以理解，会去申请退款。”
还真是替人着想，叶修啧啧两声，没有立刻回复，伸手想掏根烟出来，却只触到了绵软的毛线，外套脱下来之后被苏沐橙拿去，美其名曰帮他洗衣服，实质上还是想控制他的烟瘾。
“小妮子越大越爱管人，以后嫁不出去可怎么办。”他嘟囔两声，站起来准备去翻柜子里最后一盒私藏之前，用指尖流畅地打出一行字，“不用了，那么，合作愉快，我的……男朋友。”
“白告”发了个微笑的表情，附上了自己的手机号：“叫我白告吧，那么作为男友的昵称，我可以称呼你为‘叶哥’吗？”
点烟的手一抖，橙色的焰火差点舔吮上苍白细长的手指，叶修微眯着眼睛，墨黑瞳孔映着灼灼火光，面上却一片懒散寡淡。
“我喜欢的人，平时我都是这么称呼他的，让你见笑了。”白告的解释看起来合情合理。
也是，若不是现实中有种种难处求而不得，谁又会在虚拟世界中寻一陌生人扮演明明该是最亲密的恋人角色？
渴极痛饮海水只会让嘴唇更为干渴。越喝，越渴；越渴，越喝。得不到便罢了，但是只要有那么一滴看似清润的水落入喉咙了，便忍不住吞咽，进而渴求更多。
饮鸩止渴世人皆知是错，但是却抵不过啜饮时那一瞬的快乐。
一开始的聊天记录挺乏味，你来我往几个回合，交流的不过是当地的天气和早午晚餐的饮食：你说我们这儿今天是大晴天，我说我们这里天阴沉着呢恐怕是要下雨；你说我今天工作忙吃的泡面，我说这样不行得吃点好的毕竟身体重要……
就像是最克己守礼的英国人最初会面时的对话，不谈政治不谈人生不谈爱情，只是感叹这雾都茫茫，只想见个阳光。
却也像是最热情好客的中国人在酒桌上推杯换盏，劝着别人饮酒时，假惺惺地再抛上几句祝愿身体健康的漂亮话。
他们的距离，比许久不见的朋友寒暄时亲切，却远不像是虚拟恋爱应该有的温暖。
两个人都站在远远的瞭望塔里，隔着时空喊话，不冷淡，却也并不热络。
叶修脸带嘲讽，在手机上打字还有些与职业选手身份不符的笨拙，正在编辑的文字却足够温柔：“那么，小白告，跟哥说，你今天一天开心不？”
白告回复得令人惊异的快，尤其与电脑上的捉急手速相比，这一小段文字令人更为欣慰：“今天训练得不错。虽然队友还是有点排挤我，不过无所谓，只要能和经理老板搞好关系，就算他们再讨厌我，我还是能够留下。只是跟队长的关系还是处不好比较麻烦。我已经很努力奉承他了，他还想要怎么样？”
果然，这才是虚拟恋人的最终奥义。毕竟是陌生人，怎样亲密的话题也聊不起来，最终还是要沦为倾泻负能量的情感垃圾桶。
叶修不感兴趣地皱皱眉，但是这人话语中的几个关键词让他不禁有些在意：“你是运动员？”或许是电子竞技选手也不一定，“队长”“经理”“老板”这种标准配置，听起来真够耳熟的。
那边停了一会儿，才发来一句含混的：“唔，也算是吧，不过不是完全意义上的。”看得出来，白告并没有像暴露自己的职业，联系之前他对个人信息的警惕，叶修倒是真有点想笑，明明都来购买虚拟恋人这么前卫的东西了，偏偏还那么小心谨慎。
这个反差，怎么觉得……有点萌啊。
出于“也许是不认识的后辈”的想法，怀着难得慈悲心的叶修还是认真地回复了：“你刚才发来的那一段，只有一句跟训练有关，其余都是跟队友的关系。不管是什么职业吧，但凡是竞技项目，总归还是要以提高自身水平为首要目标，其它的，别太在意了。”
他以为会收到简短而礼貌的“谢谢”回复，却盯着自动亮起的屏幕，有点发愣。
突然性的爆发节点，却只是出自于他一句看似关怀但是却并没用心的安慰言语，对方的反应却异乎寻常的强烈。
“你懂什么？我不是天才也没有你们那么早就开始训练的经验，我在那些小队伍里花在训练上的时间精力不比任何一个人少，可那又怎样呢？叶哥，跟你同队以后，你瞧，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你吸引住了，没有一个人会来关注我有多努力。我没你那么天才，所以我才需要跟别人都搞好关系。你可以不问经理、老板在想什么，我行吗？你还说我不够专注，呵呵，提高自己，提高自己，你除了会说这个你他妈还会说什么？”
“有点意思啊。”在看到满屏的问号和感叹号代替了之前冷静的语气之后，叶修突然觉得，这个游戏，好像也没那么无聊。
那个人，被他自己囚禁在一座城堡里，苍白的脸色，警惕的目光，怀疑地打量着路过的所有人，但却将自己的面目伪装成温和的微笑。
而刚刚，他像是用怒火烧光了城堡前的荆棘，铁锈密布的大门，吱嘎开了一丝小缝，所以叶修得以看到那个人原本的面貌。
不过是个不服输的执拗孩子，却偏要装作大人模样。
叶修饶有兴味地数着数字，形状完美的手指在桌上一敲一敲：“十，九，……，二，一。”
随着最后一个数字念完，短信推送的声音清脆地响起：“抱歉，我刚才过于激动了，他以前也说过这样的话。我迁怒你了，对不起。总之，谢谢你的建议，我会加油的。”
咖啡里撒了一层白糖又裹了一层奶油，用甜腻遮盖深处苦到令人发指的味道。白告戴上了恭谨又有礼的面具把自己隔离起来，那城堡刚刚开了一丝的门又在缓缓地合上。
叶修却像是听到了有人在焦急而不甘地呼喊：“为什么，为什么没有人愿意进我的城堡看看呢？”接近哭腔的语调，尾音却把抽噎换成了不自然的咳嗽。
于是叶修来了，他轻松扫除门口所有只是装装样子的障碍，一只手抵住了缓缓关上的门边。
他是身着黑色军装的骑士，耀眼的银质肩章在阳光下闪着熠熠光芒，棕色长靴一路跋涉沾了泥土却依旧凛然。他叼着复古烟斗，用修长的手指在帽檐上轻轻划过，笑容看起来漫不经心，却意外的好看：“我说，那么装，不累吗？”
不是所有的骑士都会去解救公主，他来这里，只是想将那个把自己囚禁在城堡里的小家伙儿带走。
或许这一开始只是个游戏。
可是现在，不是了。
04
他们的对话停顿了很久，直到叶修下载完了一个打地鼠的手游，又无聊地玩了好几盘之后，白告还是没有新消息发来。这支烟也吸完了，他把最后的火光拧灭在烟灰缸里，顺手发了个“晚安”就关上了灯。
第二天早上，被苏沐橙扯着耳朵叫醒的时候，他也迷迷瞪瞪不知自己身在哪个黑甜乡。她好气又好笑地冲着他喊：“你怎么哄的人啊，没想到你还有这天赋呢。那个叫白告的又下单了两个星期，指名点的你。你说吧，你还玩不玩了？黄少天他们其实也就想看你被整一下，如果是这么长期，我真担心你出问题。”
叶修伸了个懒腰，懒洋洋的模样：“接了呗，反正现在也没啥事儿，逗小孩儿其实也挺好玩的。”
苏沐橙瞪了他半晌，喊着“果果真是见鬼了呀”就轻快地下了楼，飘离了他身边。
于是他翻个身，享受难得悠闲的时光。晨光正好，适合一个美妙的回笼觉，不过在那之前……
“早安，小白告，今天一天也要想哥啊。”
之后除了例行的早晚安，叶修和白告的联系一直断断续续的，毕竟两人平时还都各有工作，抽个空聊个一两句已是不易。
叶修是发现了白告和别的竞技类职业选手有很大不同，他对人际关系的看重远超过竞技本身，这种态度本是特别容易让他反感的，但是碰上对面这个人……有点讨厌不起来。
可是这个称呼……这种价值观……总让他有种微妙的即视感。
好像以前那个谁，就是这样的来着？
但是叶修一直潜移默化地在用自己的价值观在影响他，令人欣慰的是，那边往往沉默许久才发来一个“好”，而不是诸如一堆漂亮话。但愿他真的听进去了。
不过叶修没有逾越去问白告又续订了几个月的原因，也没想去问为什么白告已确凿他与他喜欢的人永无可能在一起。
然而白告仿若无心地提过，是他自己做了一件绝对不可能被原谅的事情，而他也并不想把这份他自称为“扭曲的”心意告诉叶哥。
——“我本来不过是想证明给他看，即使他不在，我也能够撑起这一整个队伍。如果有那么耀眼的阳光在，没有人会去关注旁边黯淡的月光。我只是想发一次光，得到他的认可，哪怕只是一句肯定也好。”
——“后来知道自己选择了一条南辕北辙的路，可是，知道错了，也没有办法再去改了。皓月千里，也不过是反射阳光，是我想差了。”
——“他听不到这些也好，我有时候想起来，都觉得自己恶心。”
这是让叶修难得真心回复的一次：“试试看吧，跟他说清楚，或许他会原谅也说不定。”
虽然不知道是怎样严重的错误，短信那头联通的痛苦折磨不甘深情，化作字句展现在面前的时候，到底还是让他有些触动。
在大部分情况下，叶修还是比较喜欢惹白告炸毛，好像觉得他炸毛一次，那座城堡的门又会再偷偷自己打开一点。
——“叶哥，今天小赵出去买水的时候，还特意问了我要吃什么。带回来的时候，鸭血粉丝汤和汤包还是热的呢。”
“哟，小白告，是忘了之前他在团队训练赛给你使绊儿的事啦？”
——“卧槽你有意思没有？我队友对我好你吃醋是不是？”
“我还就告诉你了小白告，哥吃醋了，你看着办吧。”
“怎么搞的不说话啦？害羞了是不是？”
“脸皮这么薄？”
……
也有那么一次，深夜两点半的时候，叶修正在网吧里刷副本，口袋里的手机却突然振动了一下。
他还不怎么习惯用手机，更何况正在推BOSS的关键时刻，也就没怎么理会。虽然知道这个号码的除了苏沐橙就是白告，但是这两个人都不会在这个点给他发什么短信。
后来再想起去看的时候，收件箱里静静地躺着两条短信，都是白告发的，两条间隔不过十分钟。
第一条是：我喜欢你，都过了这么久，你不知道也无所谓了，但是到底还是想要告诉你。
第二条是：抱歉，刚才是真心话大冒险，给列表里第三十个人发短信告白。
叶修对此倒是难得的明白，深夜两点半，又有哪个竞技类运动员不在保持自己的体力留着第二天训练？真心话大冒险无疑是托词，午夜梦回时分，到底是孤身寒凉，甚至到了白告都难以支撑的地步。
他顺手发了一句“小白告，其实哥也喜欢你”，真诚度却不及早晨他让老板娘给他捎包烟时候的十分之一。
而对方想必看得也非常明白，然而角色扮演仍然十分用心。但是在一长串表达激动情感的语句后面，还是加上了一句“谢谢”。而这一句感谢，大约其实比之前的任何一句都更为真实。
你瞧，真真假假，假假真真，谁用的真情，谁许的假意，在泛滥的短信堆里，其实都可以忽略不计。
我给你人民币，你给我被陪伴时的短暂欢愉，或许只为了装作你在的模样，也足够了。
我只敢要这么多，就足够了。
白告只跟叶修别别扭扭地提过一次他喜欢的人是什么样子。其实他还挺好奇的，但是越是好奇，他越没有表现得太在意。
那个人，按照白告的说法，倒是不怎么讨人喜欢。
虽然有厉害的专业水准，但是却处不好人际关系，是他们职业圈里有名的嘲讽王；尽管是个踏实可靠的前辈，指导得也足够细心，但是在批评人不够专注的时候却完全不留情面；全身的商业价值也不知道利用，整天懒懒散散得像没睡醒的考拉，除了专业啥也不会；比赛的时候耀眼得像一束光，场下却恨不得被塞进最暗的角落里长蘑菇。
“就是个不适应潮流的傻蛋。”白告最后毫不留情地做出了总结。
“傻蛋你都喜欢，还花钱让我扮演那个傻蛋，唉，我说你啥好呢？”叶修的嘲讽几乎不经过大脑，随着他在手机上打字越来越娴熟，白告被他呛得无语凝噎的次数也越来越多。
“你有些方面真的跟他挺像的，比如嘲讽技能满点。”生气的白告像鼓鼓的气球，被他一戳，膨胀的那么狠，还是“噗”就灭了。
叶修无意识地勾了勾嘴角：“你可别真喜欢上我啊。”
“不会的，你放心。这辈子，我大约都不会再喜欢上别人了。”
叶修好像又看到了那时白告凌晨两点半的短信，剖开外壳，难得显露真情。然而那却是渔歌的苍凉调子，伴着夜深的更鼓声，无端让人发寒的心惊。
大约也只缘于怜悯。
